第三十六章 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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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風緩緩起身走至墻邊，抬手繞有規(guī)律地敲了幾下墻壁，霎時間原本閉合的墻面出現(xiàn)一個裂縫。裘風輕輕推了推墻面，裂縫越變越大，直至可供一人通過的大小，隱約可見里頭是條密道。粱胤桓跟著裘風走入通道內(nèi)，暗地里兀自心驚，他雖然來過這里幾次，卻從未仔細注意過房間的結(jié)構(gòu)，不想里頭竟然還潛藏著一間暗室。

    暗室里的擺設(shè)極為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一盞油燈。一個女子席地而坐，見有人前來，方起身行禮道：“民女吳桃見過殿下，殿下萬安。”

    瑞王上下打量著對方。女子面容清麗，本是芳華的年紀，眉眼間卻帶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與高深。粱胤桓沉沉問道：“你是何人？”

    女子鎮(zhèn)定道：“聽聞裘風說，殿下想要見我？”

    瑞王抬眉一愣，詫異道：“你就是靈山幫幫主？”

    女子再次躬了躬身，客氣道：“正是。殿下一定有許多疑問積壓心頭，不知民女是否有資格邀殿下小酌一杯?咱們也好慢慢聊?！?

    瑞王略一思忖，最終還是在這位叫吳桃的女子對面坐下，不過卻未伸手去接對方遞來的酒杯。裘風并未隨二人一同坐下，而是悄無聲息地退到了角落處，不再言語。

    女子似是看穿了對方心中存疑，笑著道：“殿下是覺得奇怪，堂堂一個江湖大幫，居然是由一個弱質(zhì)女流來主持大局？”

    “看你的身形骨架，不似習武之人，不知幫主是如何統(tǒng)領(lǐng)掌管幫眾的？”

    女子悠然地自斟自酌了一杯，笑道：“我靈山幫如今在江湖中的地位雖稱不上呼風喚雨，可起碼也不是任人欺凌，靠的從來都不是蠻力，而是腦子！”

    瑞王不置可否，直接切入主題，道：“幫主的確高瞻遠矚，思慮更是異于常人。禮部舞弊，刑部造假，兵部私販兵器，還有中書令大臣的遇刺，只怕這每一件都與你靈山幫脫不了干系吧？”

    “殿下也未免太看得起我靈山幫了。殿下口中的每個案子都是震驚朝野的大案，光憑我們一屆江湖人士，又如何操弄朝中大臣呢？這些事本來就都在那里，不過是靈山幫運氣好，剛好發(fā)現(xiàn)了些許端倪，故推波助瀾，把它們都擺到臺面上來罷了?！?

    “能把這些藏匿已久的污濁之事統(tǒng)統(tǒng)揭露于人前，對于一個江湖幫派來說已是不可思議，你們也算是煞費苦心了?！比鹜踉捴胁o贊許的意思，反倒是嘲諷之意更甚。

    “殿下過譽了?！迸又t虛一笑。

    瑞王冷哼一聲，問道：“千方百計扳倒這幾個王公大臣究竟是為什么？”

    “為什么？理由裘風不是早已告知殿下了嗎？”

    瑞王狹長的雙眼微微瞇起，帶著警惕與懷疑，顯然并不相信對方的話。雖然當初裘風替自己解毒的時候就說過，這么做是為了幫他重回京城。原本他以為靈山幫不過是信口開河，沒想到出人意料之事果真接踵而至，實在叫人匪夷所思，也讓他不得不開始懷疑靈山幫背后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們做那么多就只是為了幫本王回京？”

    對方反問道：“這個理由不夠充分嗎？”

    “哼，本王與你們非親非故，您們憑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幫我？更何況即使我現(xiàn)在回來了，也不過是個空有親王頭銜，卻手無半點實權(quán)的廢物，皇上是不會讓我參與朝政的。你們幫我，可謂是百害而無一利??！”瑞王質(zhì)疑道。

    “靈山幫最初的計劃，可不是僅僅只是幫殿下回京城，做個無所事事的掛牌王爺而已。”女子微微冷笑，笑意似雪白犀利的電光，慢慢蔓延上眼角?！懊衽粏柕钕乱痪?，殿下想不想重歸廟堂？”

    一道悶雷在粱胤桓腦中炸開，他瞠目道：“胡鬧！你以為你們僥幸賭贏了一兩次，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女子定定地看著對方，自信道：“靈山幫做事從來不是只憑運氣。沒有十足的把握，民女怎么敢隨意張這個口?”

    “皇上忌憚我已久，怎么可能讓我再插足朝中之事？！簡直是天方夜譚。”

    女子轉(zhuǎn)頭望著房內(nèi)跳躍的燭火，臉上依舊掛著一道高深莫測的笑容。“那可未必。當日殿下不也不相信我們能助你回京嗎？現(xiàn)在您不還是正大光明地搬進了瑞王府？凡是不到最后又怎么知道結(jié)果呢？”

    瑞王雙眼綻放著洞穿人心的精光，徐徐道：“若你們真打定主意要助我奪回權(quán)勢，那你們今后所要對付的人可都是朝廷要員，又個個心機深沉手段毒辣，只要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fù)。吳幫主究竟是為何要冒如此大的風險，與朝廷作對？安安穩(wěn)穩(wěn)隱于江湖難道不好嗎？”

    “沒想到殿下這等才識膽魄，竟也如此鼠目寸光。”女子微微沉吟，眸中隱著寒涼的光澤?！办`山幫就算勢力再龐大，幫眾人數(shù)再多，說到底也不過是群山野之士，命脈氣數(shù)始終還是掌握在那些手握政權(quán)的官宦手中。別說是皇上，就是任何一個王公大臣，只要少許看我們不順眼，就可輕易將我們覆滅。若想保靈山幫經(jīng)久不衰，光走老路是行不通的，只有背靠有權(quán)有勢之人，才是萬全之策。只不過如今在位的大臣們是不屑與一個詭譎的江湖幫派為伍的，所以我們只能選擇自己扶持一個，而殿下便是最好的人選!”

    昏暗的房間內(nèi)充斥著壓抑的氣息，瑞王眸中的清寒正點點滴滴凝結(jié)成霜，冷聲道：“你們在利用本王?”

    女子燦然一笑，“怎么能說是利用呢？不過是各取所需，求個雙贏的局面罷了。”

    “雙贏？本王只覺得自己是個被人隨意擺弄的棋子，全無后路可退?！比鹜趵湫Φ?。

    “殿下隨時都可以抽身，靈山幫只做你情我愿的買賣，從不會勉強殿下什么?！迸佑挠牡?，雙目迥然有神，顧盼間滿是神采奕奕?！拔颐靼椎钕虏⒉豢粗孛麢?quán)勢。可是，現(xiàn)下朝中吏治敗壞，朝廷巨紳們串連結(jié)黨，難道殿下可以視而不見？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流離失所，殿下難道也無動于衷？只要殿下今日說一句，您只求無功無過，安穩(wěn)度日，那靈山幫日后絕不再叨饒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