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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護衛匆忙拔刀,手中的燈籠就掉到了地面上,場面頓時一暗,耳旁潮水般涌來的聲音令人細思極恐。
九如張嘴低喝了一字“嗡”,那些到了他們近前的老鼠便尖嘯聲起,匆忙閃避,如同劃了道弧形從他們身旁散去。
一旁的萬通也是膽戰心驚,臉上肥肉止不住的亂顫,等九如一字大明咒念完,鼠群改道方才長出了一口氣道:“佛子的這聲獅吼當真是出神入化。”
昭然這才明白九如不是在念咒,倒沒想到面嫩的九如還有獅吼這么霸道的功夫,就聽耳邊九如道:“鼠群已退?!?
他才驚然還抱著九如,連忙干咳了兩聲,將九如的腰松開拍馬道:“小叔的武藝果然如我爹爹說的那般出神入化,尤其是這獅吼功,不如下次小叔你教我兩下?!?
昭然哪里是要學什么武藝,只不過即然不能跟著九如學道,總要另尋個理由才好接近九如。
“你的根骨不是學武的料子?!本湃绾唵蔚卮疗屏苏讶坏南腩^,頓了頓卻又道,“但是一些輕身功夫還是可以學的?!?
昭然本來略有些失望,聽到后半句立即高興地道:“多謝小叔,那我回頭去找你。”
萬通斜瞥了他一眼,倒是心里叫了聲“人才”,不看別的身份地位,單說這皮相,佛子比這小子不知道面嫩幾許,但這小子一口一個叔叔叫得絲毫不覺得羞恥,便知道此人果然是塊能成事的料子。
昭然哪里知道被萬通高看了幾分,他接著裝眼瘸,扶著九如的胳膊往前走,兩人挨得近,昭然便聞到了九如身上那股很淡的檀香味,不禁心里暗叫可惜。
對于昭然這樣個性的人來說,韶華不過一寸長,君子何必染佛香,人活于世就該快活寫意,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九如如此品貌的男子,要染也合該染上脂粉香。
至于他昭然自己,他從墳里爬出來,連皮都是扒得別人的,他更覺得自己該隨想而行,游戲人間才不負了老天賜他不死的好意或歹意。
還沒走到后面的殿門,昭然要拉九如上岸的的決心已經堅如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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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瞬息跑了大半,但整個大殿前還是四處都有老鼠上跳下躥,幾人邁步朝里走,一敲后面的殿門,就聽見里頭傳來女子的尖叫聲。
“錦衣衛萬大人來了,還不開門?!?
隔了一會兒,殿門才開了道口子,露出里頭面上猶帶恐懼的臉,等看清了萬通身邊的人,這女子才露出驚喜之色:“佛子來了!”
門“吱呀”一聲全開了,幾名蓄發女尼手里拿著家什站在門邊,萬通踏進大殿皺眉道:“你們郡主呢?”
那名開門的年輕女尼起了身道:“萬大人,郡主在后面的佛室內?!?
“帶我們去見她。”
女尼放下了手中的棍子,帶著萬通他們幾個繞到了后面,輕敲了敲后面的角門:“忍行,佛子跟錦衣衛萬大人來了?!?
那扇角門便應聲開了,從里面走出來一名中年女尼,彎腰見禮道:“佛子,萬大人?!?
“你是郡主的教習女官?”萬通問道。
固安從公主降至郡主,便一直在法衍寺理佛,宮里頭特地里派了數名女官過來,名義上是伺奉固安,但其實是為了督導固安的言行。
雖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萬安毫無遮攔地說出來還是讓這些女官有些不自在,那名中年女尼彎腰回了一句:“太后遣我們來的時候說了,進了廟便都是忍行,便再也沒有什么女官了?!?
昭然忍不住問了一句旁邊的九如:“他們不是女尼嗎?忍行是什么意思?”他只聽說過女尼叫比丘尼。
九如道:“法衍寺供奉的是過去佛,又名棄尸佛,棄尸佛的侍者便叫做忍行。”
“棄尸?”
中年女尼舉手合什:“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
昭然答道:“善惡都是幻,那豈不是不用懲惡揚善?”
中年女尼不知道這眼縛白帕的少年是誰,連忙道:“這四句佛偈的意思乃是當以無所住著之心,行一切善法?!?
做好事不留名啊,昭然心想若不是他非棄尸,嚴格地說來他是拖尸,要不然還真有那么一二分相似,難道說……
“音似,棄尸佛并非真棄尸?!本湃邕m時地打斷了昭然的浮想聯翩。
萬通可不耐煩講什么佛語,要不是佛子在旁邊,他連這二句都聽不下去于是開口道:“這事情到底是怎么發生的?”
中年女尼聲音微顫:“這事情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發生的,下午有兩個居士過來還愿……”
昭然插了句嘴:“你們寺廟讓其他信徒進來?”
中年女尼道:“佛渡有緣人,即為寺廟怎能拒避信徒參佛?!?
“那你怎么知道他們是來還愿的?”昭然又問。
中年女尼回答:“他們捐了兩棵樹。”
“樹?”
昭然聽說過捐碑,但沒聽說過還有捐樹的。
九如說了句:“棄尸佛是樹下成佛?!?
中年女尼道:“是,兩名信徒各捐了一百兩紋銀的樹錢?!?
昭然心里砸了一下,他這才聽明白,不過是寺廟換個名頭斂財罷了。
萬通不耐地道:“然后呢……”
“是。”中年女尼道,“那兩名居士在廟后的山上植完了樹,下得山來天色已經很晚,差不多到了我們晚課才離廟而去。我便吩咐另一名忍行,也就是秋容去關閉廟門,并且將賬本拿來?!?
“什么賬本?”萬通立即問道。
“是郡主吩咐我們記得,廟里的善錢均需落賬,一本留存寺內,一本上交宗人府?!?
萬通皺了皺眉,揮了揮手讓女尼接著說。
女尼聲音微顫地道:“秋容去了多時不回,當時我與另幾名忍行在殿內做晚課,突然殿內響起了佛祖的聲音,說是秋容犯了殺戒,要拿她下阿鼻地獄?!?
她說著幾名女官都低泣了起來,萬通冷笑了一聲,眾女官又嚇得連忙收了聲,中年女尼連忙道:“我們不敢起身,都在地上伏著,等過了些時候,我們沒再聽見佛祖的訓示,便起了身去秋容,卻只見,卻只見……”
她牙齒打戰地道:“秋容的房內一屋子的老鼠,她,她更是被鼠嚙的身體破爛,被活生生地咬死了?!?
她話音一落,眾女官都抖成一團,看來是被嚇著了,不似做偽,萬通臉上的胖肉不禁抖了不抖,瞥了眼頭頂上高大的金塑佛像。
“老鼠越來越多,我們便退進了大殿之內,將幾只沖進來的老鼠打死,躲在了這里。”中年女尼說著指了指地面上幾團模糊的血肉,想來這幾只老鼠不知道被這些驚恐的女官們輪番打了多少遍才成了這般肉糊。
昭然問道:“你們即然都躲了進來,誰通知的國師塔?”
“京城里重要的地方都配有響箭,妖眚一出就會燃放響箭,佛子應當是瞧見了響箭趕來的對對吧?”萬通道。
九如點了點頭。
昭然心中嘖嘖,九如這個佛子當得也怪辛苦的。
萬通又看向昭然道:“你瞧出了什么?”
昭然問道:“那兩名居士是來還什么愿?”
“一名居士姓賀,是京城中震澤販絲綢商人,他多年無子,不知道拜了多少廟,捐了多少善錢,后來在我們廟里上了柱香,回去便有一名姬妾有了身孕。第二個居士是名金姓書生,他家中老母病重,多方求醫無治,進寺廟許過愿之后,老母的病便不藥而愈了。”
萬通不禁又多瞧了幾眼那尊泥像。
昭然問:“我能瞧瞧那秋容,不,那位忍行的尸首嗎?”
中年女尼剛要開口,里面佛堂里又走出來一位女尼,她的年齡也約莫有三十來歲,與旁人不同的是,她已然剃度受戒,她開口道:“郡主說,秋容雖然犯有過錯,但她即已經贖罪,便不好再令她受辱。佛祖座下的弟子,自然有佛祖看顧,郡主說她這番話佛子當能體諒?!?
萬通不禁沉下了臉:“你莫非要為難本官?”
那名女尼合什道:“靜慧不敢,若是萬大人請個女仵作過來,郡主定當不會為難大人。若是沒有女仵作,大人也莫要為難于郡主。”
兩人一下就僵持住了。
昭然抬手道:“那我不看,綁著雙眼聞一下,聞一下可以嗎?”
“聞……”萬通神情古怪地看了眼昭然,昭然便知道他們要誤會了連忙補充了一句:“我只要隔著那位忍行的遺體一米遠的地方聞一下。”
九如開口道:“我陪他去?!?
靜慧打量了他們一下才首肯道:“可以,不過要我們自己綁。”
昭然見靜慧接過了旁人遞來的白布條,道了聲告罪,便將九如的眼睛給縛了起來,而后靜慧拿過了一只布袋,她也不摘昭然眼睛上的布條,直接將那只布袋整個往他頭上一套,他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要不要差別得這么明顯??!”昭然心里叫道。
一切搞定之后,昭然只聽靜慧道:“幾位大人在此稍候,貧尼去去就來?!?
“我不要你去,我要剛才那個和氣說話的女菩薩!”昭然開口道。
靜慧表情一直平板,即使面對兇名在外的萬通也絲毫不變色,此刻竟然也忍不住眼皮抽動了一下,她沉思了下轉頭道:“秋如,你陪著這他們走一趟吧?!?
秋如沒想到昭然竟然會點她的名,連忙出列低聲道:“是?!?
她帶著昭然跨出了門廳,轉頭瞧了眼后面才低聲道:“靜慧師太生性嚴厲,你方才的話會惹她不高興?!?
“不高興又怎樣!我不高興聽她說話,我便不要她跟著?!闭讶粷M不在乎,聽見了耳邊九如輕微的腳步聲便道,“人生在世,就該痛痛快快,有話就說,有酒就飲,有肉就吃,再娶幾房美妾,大被同眠……”
他的人生訓條還沒說完,腳就絆在了旁邊的門坎之上,他“唉喲”了一聲,順手就勾住了九如的腰。
九如的腰方才他也抱過,但當時被鼠群先嚇得魂飛魄散,且又是合手而抱,如今單手一勾,反而覺出了指間九如的腰肢甚為勁瘦,腦海里九如的模樣就顯現了出來,竟然瞬間連著心臟都有些酥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