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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通眼睛一亮道:“你有什么妙法?”
昭然瞧著手中的半包鹵肘子不語,萬通心領神會:“小子,辦好了這件事,就當本官欠你一個人情,本官的人情可不是人人都會欠的。
昭然道:“大人手下可有一個叫聞之庚的人?”
“聞之庚?”萬通道,“他怎么了?”
昭然嘆了口氣:“這位大人可總跟我們姜府過不去。”
聞之庚之前跟姜府過不去,自然是因為他是國師的人,而國師又跟萬貴妃有同盟,因此他才會順道追殺擁護太子的姜蘭意,但現在嘛……
萬通肥手拍了拍昭然的肩:“聞之庚雖是個人才,但是野心太大,本官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我記得下邊有個衛所里少了個鎮守百戶,就讓他上那邊呆著去吧。”
昭然“嘶”了一聲湊近了萬通問:“那下邊有多下邊?”
萬通道:“聽說是一片只進不出的山溝溝。”
昭然向后一靠悠悠地長嘆一聲:“那可惜了,聞大人可是個美人。”
“容公子還真是憐香惜玉之人哪……”
“那是,那是。”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昭然問道:“大人為何不從吉香庵查一下呢?”
萬通看了一下四周道:“貴妃娘娘要的可不是查出斂芳。”
昭然稍許想了想就明白了萬通的意思,把斂芳查出來無疑是在打周太后的臉,況且斂芳會傳音,若是抓了她,她再傳出什么不利于萬貴妃的言論,那萬貴妃就被動了。
萬貴妃要的是直接將佛母拉下神壇。
萬通道:“另外……太后親封的妙德真人賀夫人如今在吉香庵正式出家為尼,法號妙音。”
昭然心想,真人出家做了尼姑,果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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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塔的臺階還沒走完,昭然就知道下面的情形一點也不妙了。
佛母在這十天里聲勢更是如日中天,竟以佛殿為堂,十日之內連辯忠奸,斷人生死百例,居然沒有一例出錯,任錦衣衛出盡了幺蛾子也沒難倒她。
現在民間有怨都只認吉香庵的佛音妙斷,順天府的衙門判決反而倒是無效了。如此聲勢之下,別說皇上深信修仙之道,就是不信仙也都顧及這浩然的民情了。
“僂檻。”昭然輕聲道,看來這吉香庵如今明里有太后撐腰,暗里有傅恒相助,果然是不可一世了。
萬通語帶奧惱地道:“現在的麻煩之處就在于吉香庵的那群女尼不能審,要不然豈能拖到今時今日。”
昭然瞧了他一眼,當初要不是萬貴妃存有私心,那個假佛母早就被拿下了,也就不會給她機會弄出現在這種聲勢。
“你的辦法是什么?”
昭然看了看手里的半包肘子,還是將紙包給攏上了,然后道:“當然還是要審。”
“這件案子沒法審啊。”
昭然瞧著萬通道:“佛母審不得,但是我記得大人那里還有一樁女官失蹤案要審。”
“現在審斂芳的案子,怕是也不及啊。”萬通急道。
“為何來不及,升仙臺幾時開?”
“后日午時,賀夫人會引領十大善人共赴仙山。”
昭然一失手就將手里的半包鹵肘子給掉國師塔的臺階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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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的小轎子一溜進了掖門,門邊站了個大太監,萬通小聲道:“梁公公,人我帶來了。”
梁公公問:“就是他解了法衍寺斂芳那件老鼠案?”
“是他,這小子有點古怪,不過死馬當活馬醫。怎么說他也是姜家的人,在那些方面總有些天賦異稟。”萬通壓低了聲音道。
“娘娘這頭可是急得不行了,也只能讓他試試了。”
昭然一撩轎簾,就看見了臉色紅潤,面白無須的梁芳:“公公,有吃的沒?”
梁芳微微一愣然后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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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公子何不換個地方吃?”梁芳站在灶旁頗有些不自在,天底下的廚房多多少少都有些腌臜,御廚房當然也不例外。
“公公,我是山里長大的,平生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靠著灶頭吃飯,這不挨著灶頭,我吃起來心里都不塌實。”
梁芳雖然心急,但也只得干笑了幾聲。
昭然站了起來捏過一瓣蒜頭丟到了嘴里。
梁芳連忙阻止道:“容公子,這蒜頭需慎吃,吃多了瀨口也瀨不凈,若是娘娘傳召,在娘娘面前失了儀就不好了。”
“這大蒜皮薄汁多,果然宮里頭的東西就是跟別處不一樣。”
“此為永年大蒜,原本是貢品,如果容公子喜歡,回頭我讓人擔一筐送姜府上去。”
“那謝謝公公了,這可是個好東西。”
“是好東西,這宮里頭下等的宮監侍女們得個頭痛腦熱的,都指著它救命呢。”梁公公淺笑了一下。
“娘娘還是要見的,這蒜頭我就不吃了。”昭然從善入流地將手中蒜頭丟回了碟子中,然后開口問道:“萬大人跟你說了我要見的那幾個宮人了嗎?我要先見她們。”
梁芳直勾勾地看著昭然道:“那些全部都是太后身邊的宮人,皇上是個極為孝順之人,容公子要是問不出個所以然,貴妃娘娘跟灑家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昭然笑笑道:“大太監,咱們這都是殊死一搏,今天要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怕后日我們姜府老太爺跟貴妃娘娘就要一起升仙了。你、我想要兜著走都未必能夠了。”
梁芳又干笑了一聲:“那容公子請。”
他領著昭然走進了所偏僻的冷殿,指著其中一扇門道:“她們都在那里面,灑家不方便進去,就在外面等容公子的好消息。”
昭然推開了門,見里面用繩子捆縛了幾個宮女,她們人人臉帶驚慌,他做了個“噓”的手勢:“別害怕,我是錦衣衛聞大人,今天是為了一樁案子來找你們查詢,固安郡主知道嗎,知道得點個頭。”
幾名宮女面面相覷了一下,其中一人點了點頭,昭然指了指,一名小黃門走過來替她解開繩索,昭然讓他將其他女子帶進了另一間房才開口問:“你是何人?”
“我是太后身邊的司記秀芳。”
“原來也是位大女官,你在太后身邊有多少年了。”
“婢子十三歲伺候太后,如今有二十來個年頭了。”
“你十三歲入宮?”
“宮女一般十歲左右就入宮了,少得也有七八歲,五六歲就進宮了,只是之前做著粗使的活,婢子是十三歲才有幸入仁壽宮侍奉太后。”
“很好,那你想必見過不少死人?”
“太后待人寬厚,但是或生病,或因病故,身邊多多少總有幾個親厚之人先行故去。”
“那你一樣樣說來。”
那名女史一愣:“大人是要我說那些死人嗎?”
“對,年代,名字,死因,不拘親厚,知道的都說。”
女史咽了一下唾沫:“景泰三年,宮女冬梅失足淹死,四年,春菊,秋蘭因御前失禮賜死,天順四年,宮女竹桃患重病而死,天順末年女史荷芳患時疫而死,同年死去的還有蘭芳……”
她一一數完,方開口問道:“這……跟固安郡主有關系嗎?”
昭然笑道:“這個嘛,要問完才知道。”
梁芳在隔壁聽著,昭然把這問題問了所有的宮人,且只問這個問題,他不禁皺了下眉頭,只是這個問題答案與那假佛母有甚關系?
昭然問完了道:“送幾位女官回去吧。”
那些女官起身,昭然突然附耳在那秀芳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秀芳頓時臉上露出驚慌之色,微一低頭回了幾句便匆匆走了。
梁芳瞧著她們的背影道:“容公子方才那些問題是為何而問,莫非這些死人當中有蹊蹺?”
昭然眨了下眼道:“我不是在問死人,我是在問方法。”
梁芳道:“方法?”
昭然道:“佛母升仙的方法。”
梁芳急問:“到底是何方法?”
昭然笑道:“給我去準備一套東西,我還需要求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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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看著眼前的東西,一樣樣數過去:辰砂,符筆,符紙,鼎爐。
他拿起了手中的一支筆,在調好的辰砂里沾了沾,信手畫了符,這個時燭光輕微晃動了一下,有個聲音響起:“容公子。”
昭然的嘴邊露出了微笑,看著燭火道:“怎么,你終于來了嗎?
那聲音旖旎微妙甚是動聽:“公子,你我之間原無深仇大恨,來日方長,公子他日若有所需,或有所求,也許我還能幫得上一二。”
“哦,你能幫得了我什么呢?”
“公子這么聰明,又重情重義,想必不是個為名為利之人,那么你的族人又當如何呢?”
昭然瞧著那燭火道:“容家莊人,你又有能幫得了什么?”
“容家莊人遠避于世,其實是為國師所逼,只要除得了國師,容家莊人自然可以回到故鄉安享太平的日子。至于您的外祖父,如此高義之人,也定當否極泰來,轉危為福,公子大可放心。”
“國師跟我容家莊人也無過節。”
“天蟒一族是解開夜孤城的鑰匙,單憑這一點國師就不會放棄。
“國師想要打開夜孤城?”
“夜孤城里有異人最終極的秘密所在,而只有天蟒一族的人才能在付出很少的一點代價之下,進出夜孤城。”
昭然一笑:“那說到底,我也可以選擇跟國師聯手,我為什么要選擇你,你除了會傳音,你還有什么本事?”
“我可以令整座皇城動蕩,我可以令上至皇親國戚,下至黎民百姓,人人都不得不聽命于我,這點豈是國師能辦到的。”
昭然瞧著燭火微笑道:“別說你能令皇城翻天,就算你能令天翻了,我也從不與小人為謀。”
他說著吹了一口氣,將那燭火給吹滅了。
夜色之中,如同紙片似的黑影朝著昭然的房間涌來,屋舍窗欞都因仿佛因為黑影的攀附而在“咯吱”作響,然而一瞬間,它們像潮水般退去。
九如一身白色法袍的落在了檐頂。
坐在屋內的昭然好像知道了,笑道:“你來了。”
九如“嗯”了一聲。
“我還給你藏了半包醬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