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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自深夜辭別任思云的父母,尋路往大理進發,一路跋山涉水,風塵仆仆;這天旁晚看看天色晚來,南劍指著前面一派松林露著幾重屋脊,與結伴同行的任思云說:
“前面有人家,我們過去覓一宿!”
于是,倆人攜手往林子深處走去。
這一路上,任思云還是男兒裝,目的就是為了方便旅途,免得惹起不必要的麻煩;因為,那年頭,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很容易引起歹人的關注。
前面那片茂林叫金馬山,位于大理國南部回龍山脈,此處一帶都是連綿青山,耕地少,所以常住人口也比較少;只有稀稀落落一些靠山吃山的獵戶和幾家破舊不堪的客棧。
然而,這里又是大理國與漢人的疆界,因此常年都有一位大理國的鎮朔將軍吉莫隆,率領十萬大軍駐守邊境;由于當時,大理與大漢的關系和睦,故兩國平民來往可以自由出入,只需進出關口時說明來意即可。
當時,正值日落西山,南劍和任思云來到山林里的那家客棧,血紅的晚霞覆蓋了這家客棧的一切;就連立在山門邊上的那根大旗桿,以及旗桿上懸掛著的旗幟,都被晚霞染成了殷紅的血色。
旗幟上用黃底黑邊繡著五個歪歪斜斜的大字:
“馬金山客棧。”
在年深月久的自然風霜的剝蝕下,旗幟的顏色幾乎鉛華褪盡,甚至左邊的旗角已被風雨撕裂;就像乞丐的破褲管,盡管破裂不堪,但始終沒有掉落一寸布料。
在客棧門前的空地周圍,也像模像樣地用結實的木料,圍了一圈密密麻麻的柵欄,并且柵欄的外圍還挖了一條護欄小溝,溝里也還有半溝雨水;想必,任何一種兇禽猛獸要想攻擊這排柵欄,都必須首先考慮橫亙在它們面前的那條小溝渠了。這就是當地人,對付山野猛獸貿然進犯的智慧。
在柵欄里面,養著兩只毛發雪白的看家狗,它們那機警的樣子,體現了長年受主人訓練的高素質;見南劍和任思云一走進柴門,它們便能透過來人風塵仆仆的神態判斷出,他們是來投宿住店的。因此,它們絕不亂叫一聲,相反只是搖頭擺尾,圍著來人又嗅又聞,極盡殷勤之能事。
但是,你要是認為這兩頭狗,常年跟著主人,被骯臟的人性同化了,也變得像人一樣陰奉陽違,喪失了作為狗的崇高本性,那你就判斷錯了;因為,它們只要看到有破衣爛衫的人經過門前,那時,不管他是腰纏萬貫,還是名滿天下,通常它們都會狂吠不止,大有窮人與狗不得靠近的氣勢!
不僅如此,柵欄里面的小院子里,還豢養著一些雞、鴨、鵝;這個時候,它們正在穿過門前的空地,到北面主人為它們搭建的窩棚里去,度過美好的夜晚。但是,兩頭溫順的狗,見它們列隊走過,決不會攔路要挾,更不會趁火打劫。
相反,它們只是莊嚴地佇立著,靜靜地目送著這支神圣的隊伍,從它們的面前走過。那當兒,就算是要有動作,它們也僅僅是不由自主地機械地擺一擺頭,伸長舌頭,任由長長的口涎滴到地上。仿佛在說:
“等你們都端上了主人的餐桌,到那時我也可以品嘗到你們優美擺動的屁股是什么滋味了;并且,主人將你們渾身上下吃剩的骨頭,我就可以從地上舔起來,吃得一點不剩,干干凈凈!”
當南劍和任思云走進院子的時候,兩頭看門口正看著最后一只白鵝,搖搖擺擺地走過屋角,消失在北面的墻根下。這時,一個手上提著一小桶泔水,身上穿著土布裙子,頭上罩著一塊花布頭巾的一個半老徐娘的婦人,正從客棧側面的抱廈里走出來。
看那情形,她正是要去喂豬,但是見了兩位客人攜手而來,她便由家庭主婦瞬間轉變成一個慣于世故的生意人;她放下木桶,笑盈盈地隨手抓起圍在身上的白布裙子的邊角,擦了擦手,操著甜美的嗓子說:
“喲!倆位客官,來得早,是住店的吧。”
“是的。”南劍說。
“不行!客房已住滿了。”陡然,客棧里面傳來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說。
南劍應聲抬頭,透過客棧的大門,順著夕陽的斜光,看見了那個,正低著頭在柜臺上打算盤的發言人。因此,南劍就問那婦人:
“里面是東家?”
“哎!是的。”那婦人不無自豪地說,“是我家男人。”
“怎么,你這里的生意并不是很熱鬧,為什么就沒有客房了呢?”南劍又問。
“是啊!”那婦人有些尷尬地笑一笑說,“你們在這里等一等,我進去問問他!”
“好,謝謝!”南劍說,“麻煩你了,大嫂!”
于是,那婦人故意裝出一位尊貴夫人的樣子,提起臟兮兮的裙擺,扭動著依然像水蛇似的腰身,搖擺著她那看似富于彈性的臀部,踏上走廊的石級,穿過走廊,跨進客棧的門檻,輕聲慢氣地向那個正在埋頭算賬的中年男人責問一聲說:
“你要死啊!怎么放著上門的生意不做了?”
“你不知道!”那男人依然頭也不抬,手指如飛撥打著算盤的珠子說,“才剛,黑龍派人交代過,今晚客棧不許接待生人……”
“為什么?”不等他說完,婦人很不高興地搶著問。
“因為他今晚,要在這里和吉莫隆將軍談判!”客棧老板劉德福慢悠悠地抬起頭來看著夫人的臉說。
“你個死腦筋!”他夫人飛快回頭瞥了一眼立在門外空地上的南劍和任思云說,“等一趟生意多不容易,黑龍談黑龍的事情,我們做我們的生意,互不想干,你怎么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
“你這婆娘,黑龍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掌柜劉德福說,“在金馬山一帶,誰敢不聽他的話,那不是找死嘛!”
“是嘛!我到不覺得。”那婆娘自以為憑著自己與黑龍有過一段曖昧關系,便壯著膽子慫恿丈夫說,“別睬他,聽老娘的沒錯,把這倆個客人照收了,并且按雙倍房錢收取;告訴他,住在樓上不要吭聲,否則后果自負!”
掌柜劉德福猶豫地停下手中的算盤,再次抬起頭來怔怔地看了自家夫人好一陣子;這時,立即又聽她口氣強硬地說了一句:
“愣什么,做生意去!”
于是,掌柜的劉德福不情不愿地走出柜臺,來到客棧門口,與立在外面的南劍和任思云招一招手,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
“進來吧,登記一下!”
可以說,這個掌柜的劉德福,雖然對當地一霸——黑龍充滿畏懼;但是,比起他家婆娘那副刁鉆古怪的性格,他又覺得黑龍并不是當今世上最可怕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