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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無花那張笑得道貌岸然的臉,汪直愈發覺得有些惡心。
這妖僧又在這里裝作圣潔的佛門大師了,招蜂引蝶都招到了宮里來,真是晦氣。
別人不知道這妖僧的底細便罷了,作為先帝時候就已經執掌內宮大權西廠督主,這位“國師”大人的來歷,他可是清楚的很。
這妖僧法號無花,乃是莆田少林寺住持天峰大師的“高徒”。
不過說是高徒,但天峰大師卻似乎并不甚喜歡他。從莆田少林寺的住持之位最后根本沒考慮他,而是傳給了看上去平淡無奇、什么都比不上他的,他的師弟無相就可見一斑。
然而,這卻并不妨礙這位無花大師在武林中獨自闖蕩出了一份名氣。
還是一份不小的名氣。
因著他長著一副宛若觀音一般姣好的外貌,資質也高,不但佛法精妙,甚至在下棋、彈琴、詩畫、燒菜也都是天下第一絕,是南少林第一高才,號稱“七絕妙僧”。
不過他最厲害的,還是那揣測人心,招蜂引蝶的功力。
看著宮中那些無知女子們對這位“國師”的崇敬傾慕的目光,想到那些這位“國師”還未入宮侍奉,在江湖中闖蕩時候就留下數不清的“香艷”傳說,再看著他那萬年不變的高潔出塵的“風姿”,汪直愈發覺得諷刺。他毫不掩飾看向他的嘲諷的目光。
身為佛門中人,卻六根不凈,便就是再驚才絕艷,也實在是讓人尊敬不起來。
若是只在江湖中折騰也就罷了,他這妖僧闖蕩出了名號之后,還借著先帝喜歡禮佛、最愛請所謂的“有道高僧”入宮宣講佛法的緣由,混入了宮中。
他是個不安分的性子,很快便就因著一段法華經的講解,獲得了先帝的賞識。而且竟后來居上,壓過了原來的國師繼曉和尚。又在繼曉莫名橫死之后,以他“知己”的身份繼承了國師之位。
那繼曉和尚雖然也不是個好東西,但也是慣于洞悉人心的高手,不然也就沒可能在先帝一朝風光那么久了。
可便就是這樣的人,竟然也被這無花算計得忽然橫死,足見其心機之深沉,心思之歹毒了。
不過那繼曉也并不是到死都沒覺悟。不知道他安排了什么后手,在無花繼承了國師之位沒多久,就迫得他自請出宮,回莆田少林寺為先帝祈福。
汪直當時也頗得先帝賞識,且常常被派駐京城之外做事,這兩個僧人之間的明爭暗斗他看在眼里,卻也沒太當回事兒。
所謂僧道之流,歷來是帝王依仗拉攏利用的東西。要想完全不讓他們的勢力滲透進來,是完全沒可能的事兒。
而且,不管他們鬧騰得再兇,也不會動搖他這個西廠督主在宮里頭的地位。故此,他一直是保持著冷眼旁觀的狀態的。
畢竟在他看來,他們不過只是狗咬狗罷了。
哪里知道這種渣滓一般的東西,竟然會卷土重來,再度得臉呢?
還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因著此前這妖僧并未觸犯過他的權益,他也實在瞧不上這種道貌岸然的、連*都克制不住的渣滓,故此在去西北督戰之后,相關的情報收集工作便有些中斷。
由此,對于這個本來應該蹲在莆田為先帝“祈福”的妖僧,為何會忽然出現在宮內的事兒,他便也就不甚清楚了。
不過,雖然不甚清楚。但,一見到他的面,汪直便是猜也能猜的到了。
這妖僧一向是無利不起早的,想必是知道新皇今日即位,才算著日子趕過來的吧?
至于那遺召……先皇下旨輔國的竟然是太后,對這妖僧來說,豈不是極其好的一個消息?
太后娘娘說起來尊貴,其實芳齡不過十八、九歲,正是青春妙齡的時候。她獨自帶著四五歲的小皇帝,在這諾大的深宮之中,定然倍感孤獨和無助。表面上看起來,可不正是這妖僧最擅長應對的那種深閨女眷。
更何況,她現在對過去的事情毫無記憶,又剛剛被這位看著很像那么回事兒的“國師”大人“救駕”,怎么看都應該會是對他比較有好感的。
這都怪他,昨日得到的信息太過讓他震驚,自回宮之后,情緒又壓抑了太久,一時間沒控制住,問出了那句話來。
他本不該這么沖動的。
其實那問題的答案,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而即便知道了真相,他卻仍然下不了殺手,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可是昨夜在她的寢宮,看著她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朝著她出了手,也不管不顧地問出了那句話。
看著她的目光終于因為自己而波動,他心中有種奇異地有什么得償所愿卻又夾雜著悵然若失的復雜感覺。
然后就面臨了她前所未有的反擊。
他在那一刻感覺到了冷冽刺骨的殺意,也萬分后悔自己的一時失言。
她不是那個溫柔善良的阿華、不是同他一起被送進宮里、視若親妹一般的瑤家妹妹。
不管她真實身份是誰,她都不是她。
在那一刻,他無比確定地感覺到,她是真的想殺了他的。
而他,卻竟然還是不想傷她,也真的只是想要帶她出宮,去給那個五毒教的苗女看看身體。
蠱蟲這東西,即便是他,也無能為力。
對于自己這一次次的破例,他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什么,不過……他暫時還是不想深究。當然,當時也并沒有什么機會讓他細想。
因為無花竟然巧妙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阻住了他要帶她出宮的腳步。
汪直曾經聽說過無花的武功很高。
但是,同他交手卻是第一次。
不過,對決之下,汪直卻發現,這妖僧的武功比他想象的還要高。
當然他倒是還不至于落敗,但卻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更加讓人出乎意料的是,這妖僧居然拿出了遺詔。
而且竟然是真的遺詔。
上面清清楚楚地約定了要“太后萬氏輔國”。
好笑的是,捧著遺詔,一臉正氣的妖僧,還宣稱他夜觀天象,卜得太后今夜有大劫,故此立刻護送遺詔回宮救駕。
這是個極好的解釋他作為國師深夜出現在宮中的理由,也是很能夠得到人好感的理由。
也是因了此,汪直被迫將她留在了宮中。
這妖僧果然不簡單,以前,是他太看清他了。
接下來的事情,如同汪直預料的一般,這妖僧接過了登基大典中好幾樣重大儀式——他本就是先帝親封的國師,原本也很有資格做這些事的。畢竟,新皇并沒有下旨對他進行什么安排,那么他便就還是國師。有國師的祝福和祈禱,不管是皇家還是百官,甚至連平民百姓,都會無端有一種安全感的。
可惜,他們都不知道,這位法相完美的國師大人,完美的面具之下,包藏著怎樣的禍心。
去莆田的屬下似乎很快就要傳信回來了,汪直看著無花的眼神,嘲諷之外,也有幾分志在必得的殺意。
誰都好,宮里頭的事兒,可輪不到他興風作浪。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便就是這位不知道來歷的太后娘娘,會不會如同那些無知蠢婦一般迷戀上這妖僧的好皮囊。
當初萬貴妃……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憶,汪直微微收斂了心神,忍不住看了萬華一眼。
然而她如同平素一般,還是那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淡然神色。
或者,她是不同的吧?
汪直暗想,一面卻忍不住繃直了身體,準備等一會兒一言不合,好趁機再同這妖僧大戰一場。
與汪直精彩的面色相比,無花的臉上卻一直帶著和煦的微笑,他看了看汪直,笑著道:“督主今日的火氣也很大呢?小僧那里有才自莆田帶來的好茶,不如讓小僧為督主奉上一盞,也解解這火氣?”
兩個人不說話則以,一說話,愈發有種風雨欲來的緊張感。
萬華看著這兩個人在她面前如此針鋒相對,反倒是愈發冷靜了起來。
她沉思了片刻,已經想到了一個主意,準備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
正準備開口發話,誰料這個時候,卻忽然有人來報:“啟稟陛下、太后娘娘、太平王求見。”
萬華一聽,心中倒是暗喜,太平王?不是那一位阿九世子的爹么?
好似前兩日說他把登基大典用的貢品丟了,這想必是來請罪的了?
不錯,既然他也來了,這出戲就更好唱下去了。
汪直和無花這兩個人她都不信任,加上一個養得出那樣的兒子的太平王,想必這場面實在會是非常有趣。
那么,不如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罷。
想到了這里,萬華微笑道:“太平王深夜覲見,想必是有要事。既然是如此,便請督主和國師,一路陪哀家和皇帝走一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