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睡一條龍?zhí)崾灸嚎春笄笫詹兀熡昙t塵小說網(wǎng)m.dyyx2020.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休息室里,陶小霜翻來覆去地盯著自己的右手臂看了幾分鐘——她的右手從小臂到指尖都被涂滿了紫藥水。
“哈哈,可惜柜子里沒有紅藥水了,要不涂成紅色的,這就是根胡蘿卜啊……”披著白大褂,一臉惺忪的女醫(yī)生大聲笑道。
陶小霜哭笑不得地抿了抿嘴,算是跟著笑了,心里卻不由翻了個白眼,她很確定這個女醫(yī)生是個會為午覺被打擾而實(shí)施惡作劇的小心眼。
“對了,還要搽膝蓋……”女醫(yī)生總算是笑完了。
這時,只聽啪的一聲,半掩的房門被人大力推開來。然后,三個穿背心短褲的半大少年沖了進(jìn)來。
三人中較矮的那個少年操著公鴨嗓喊道,“醫(yī)生!你的病人情況反復(fù)了,樓下正找你呢!”
另一個戴眼鏡,樣貌斯文的少年緊接著說道:“醫(yī)生,二樓有人休克了,家屬讓我們來叫你……快去吧!”
“是哪一床的?”女醫(yī)生站起來,急忙往外走。
“不知道呀,我們也是突然被人拉住的……”
“快去吧,急死人呢!”
女醫(yī)生從藥柜里拿了幾樣小器械,往白大褂的兩個大口袋里胡亂一塞,急匆匆地出了休息室,大步奔樓下去了。兩個少年小跑著跟了出去。
然后,又是啪的一聲,一直沒有開口的第三個少年把休息室的門關(guān)上了。
這少年看著又高又瘦,帶著男孩長個時特有的瘦骨嶙立的感覺,一張曬得黝黑的臉上卻已經(jīng)有幾分純男性的硬朗輪廓。
陶小霜瞪了他一眼,隨即扭頭去看身旁的藥柜。
少年見狀就撲上前去,其動作之快之猛簡直讓悶熱的室內(nèi)刮起了一道旋風(fēng)。
然后,少年抱住了少女,陶小霜被孫齊圣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孫齊圣的雙臂伸展到極限,一副要把陶小霜禁錮在自己懷里的樣子。天知道,這兩天里孫齊圣無數(shù)次想這樣做,可是陶小霜的身邊總是有人在——于是這個擁抱緊到陶小霜能清晰地聽到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聲。
孫齊圣把頭埋在陶小霜的肩脖處,想去感覺她血管的脈動,頸間帶汗的肌膚膩滑,他不由得用鼻子去蹭那微微凸起的青色。
灼熱的鼻息使陶小霜微微抖了一下,但她沒有推開他,相反陶小霜伸手環(huán)住了孫齊圣精瘦的腰。她的聲音很輕,好似喃喃自語,“大圣,你知道嗎,我好像死了一次,好可怕……”
“我都知道,別怕,我在呢”,孫齊圣在陶小霜的耳邊輕聲說,語氣特別篤定。
陶小霜自蘇醒后心里就一直忍著壓著,這時聽了這話,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眼淚立刻奪眶而出,然后她的滿腹傷心、糾結(jié)都化作一番嚎啕大哭。
孫齊圣簡直被嚇到了,陶小霜何曾這樣哭過。他忙松開環(huán)抱的雙臂,一邊抬手去輕拍那纖細(xì)的肩背,一邊嘴里道:“陶小霜,媳婦兒,沒事了……不哭啊……”
陶小霜徑自埋頭大哭,連往常絕對禁止孫齊圣說的‘媳婦兒’也全不理會。
孫齊圣看著陶小霜頭頂?shù)陌l(fā)璇隨著哭聲上下起伏,知道陶小霜這次是真嚇壞了。他皺起眉頭,只覺得陶小霜都要把自個兒給哭化掉了。
兩世為人的陶小霜哭得那叫個涕淚縱橫。一邊哭,她一邊用手背擦眼淚、鼻涕——很快她的兩只手背都不夠用了。孫齊圣見狀忙貢獻(xiàn)出自己的手背去幫她擦臉。擦的時候,他嘴里的話也沒停,“不哭了,不哭了……”
總想和陶小霜親近,被罵臭流氓也甘之如飴的孫齊圣這次很老實(shí),可惜,門外他的兩個好兄弟不信。
把值班醫(yī)生哄去了樓下,順利脫身的朱大友和莊沙正靠在門上。
放哨的兩人聽著門里面隱隱約約的哭聲停了下來。朱大友用手肘給了莊沙一下,那眉眼下垂總給人老實(shí)無害錯覺的臉上露出一個猥瑣的笑。
“孫大圣和陶小霜肯定在……”說著他兩手握拳,翹起大拇指,把指腹貼在了一起。
莊沙推推眼鏡,似乎不屑理他,然后側(cè)過臉,把耳朵貼在門壁上。
朱大友見了忙照做。
陶小霜絲毫不覺門外有人偷聽,她正尋摸自己的手絹。
突然,只聽“呃”的一聲,她打了個嗝。
“離遠(yuǎn)點(diǎn),你好臭,熏到我了……”陶小霜用手推孫齊圣。
孫齊圣順著力道退開兩步,低頭在自己的身上嗅了嗅——他在醫(yī)院里守了兩天一夜,沒正經(jīng)洗澡也沒換過衣服,如今自然是一股濃濃的汗味,至于臭嘛……
他正準(zhǔn)備上前讓陶小霜再聞聞,陶小霜就又打了個嗝。然后是捂著嘴也沒能阻止的第三個嗝。
一邊打嗝,陶小霜一邊瞪著孫齊圣,這壞猴會揭穿自己哭到打嗝的窘態(tài)嗎?
事實(shí)證明作為青梅竹馬,陶小霜還是很了解孫齊圣的,就見孫齊圣雙手抱胸,揚(yáng)起眉梢,對著一臉警惕的陶小霜咧嘴一笑,直笑出了滿口白牙,那摸樣看來又壞又痞——陶小霜總愛叫他小流氓還真沒冤枉人。
“不準(zhǔn)笑!”羞惱的陶小霜揚(yáng)手打了他好幾下。
“啊!啊……”孫齊圣夸張地呲牙咧嘴,直把長眉俊目都擠成了一團(tuán)。
“噗”,陶小霜被逗笑了,她的右頰上現(xiàn)出一個俏麗的酒窩。
孫齊圣作勢要用手指去戳那小窩。
“哎呀,你干嘛……”陶小霜扭身躲避,孫齊圣立刻撲過去,作餓狼撲羊狀。
兩人正嬉鬧,突然,門開了條縫,莊沙探頭進(jìn)來小聲道,“大圣,陶小霜,程迎軍正過來呢!”
走道上,程迎軍熱得滿頭大汗,襯衫早脫下來搭在肩膀上,他正急著去休息室找人,卻被迎面跑來的朱大友攔了下來。
朱大友一伸胳膊勾住他的肩,“阿軍,好巧呀……你這是?”
程迎軍抓起襯衫抹了一把汗,“我妹妹……就是陶小霜,她病了,正住院呢,我來給她送飯。對了,孫大圣就住我們隔壁呀,他應(yīng)該知道的啊?”
“哦,不、不,大圣不知道的,他也住院了……”朱大友眼珠子一轉(zhuǎn),也不等程迎軍問,就說道:“前幾天,我們不是和那幫體校的小赤佬斗過一次牛嗎,大圣那次出了點(diǎn)事。”
“那場球我去看了的……對了,大圣出什么事呢?”其實(shí)那次藍(lán)球賽他不止是去看了,還參加了看客們私下里的賭球。
當(dāng)時,趁著休息時間去廁所的程迎軍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有人在賭球。一時心癢難耐,可又沒帶錢,他干脆就把自己隨身帶的鋼筆抵了3塊錢壓上了。當(dāng)時他壓的是孫齊圣三人贏,結(jié)果三人險(xiǎn)勝,他幸運(yùn)地贏了1塊錢!
朱大友撇著嘴角回答道:“鄒力那戇大輸不起,故意在比賽時把大圣撞地上了……這兩天里他一直頭痛,唉,都在這醫(yī)院里呆了兩天了!”
說這話時朱大友一臉喪氣,程迎軍立馬就信了,就是不知道被打成豬頭的鄒力如果聽到了這話,會不會哭昏在公廁里。
“迎軍哥,你來了。”
兩人正聊著,眼睛又紅又腫的陶小霜走出了休息室。她和表哥打了招呼,又對朱大友點(diǎn)頭示意。
“陶小霜,祝你康復(fù)……我叫孫齊圣他們上來看你……阿軍,等會一起打撲克。”完成任務(wù)的朱大友撂下話一溜煙跑沒影了。
程迎軍撓撓頭,喜上眉梢。說起來,他比52年出生的孫齊圣三人還大一歲,可在三人打遍洪陽街無敵的大名震懾下,被邀打牌,程迎軍一時真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迎軍哥?”陶小霜見他發(fā)呆就喚他。
程迎軍回過神來,忙關(guān)心表妹,“小霜,你沒事就好,我們擔(dān)心死了……”
“我沒事了,放心吧。”
一走動牽動了傷口,陶小霜才想起破皮的膝蓋還沒搽藥,可被支走的女醫(yī)生又沒回來,她只好先回了病房。
……
坐在床沿,陶小霜和程迎軍一起吃晚飯。她的那份和中午一樣,只多了一小碗下飯的醬茄子;表哥則是一飯盒干米飯和醬茄子。
把一盒飯吃得干干凈凈,程迎軍摸摸肚皮,只覺得半飽。他照常在飯盒里倒上熱水,水面上浮起些許油花,這一點(diǎn)油葷他也不準(zhǔn)備放過,放冷后就喝下肚。
陶小霜也倒了一飯盒熱水——天熱又沒帶杯子,她渴了總要喝水的。
“一床,這是今晚的藥……”
作為值班護(hù)士的張麗來巡房了。巡到陶小霜時,張麗格外仔細(xì):發(fā)了醫(yī)囑的消炎藥后,她給陶小霜的膝蓋搽了紫藥水,然后量了體溫看了舌頭,還做了些檢查。
巡房結(jié)束后已近黃昏,陶小霜就叫程迎軍回家去。感覺被朱大友放了鴿子的程迎軍有些失落地走了。
在公共浴室里痛快地洗了個澡,孫齊圣一身清爽地回了趟家。等他背著個半舊的綠軍包來到305室時,陶小霜已經(jīng)睡著了。
孫齊圣不舍得叫醒陶小霜,就坐在病床邊的小凳上,屈著長腿,吃起了晚飯。
一邊吃,一邊看著陶小霜恬美的睡顏,兩天未眠的孫齊圣被勾起了睡意。于是,草草吃了晚飯,孫齊圣趴著床沿一直睡到了晚上8點(diǎn)半。彼時,住院樓的高音喇叭里正重復(fù)播放著播音員‘今天探病時間到此結(jié)束’的套詞。
孫齊圣離開的時候,陶小霜睡得正熟。畢竟,在她的夢里,巡夜人的工作才剛剛開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