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裝傻與憨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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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柄，什么話柄？這句卻是不能直接追問出口的，沒看出來這長得一張馬臉的老媽媽，卻不是個容易應(yīng)付的。仍是裝作懵懂不知，反倒望向?qū)γ娴恼V定吃茶的顧氏。

    剛才鄭氏真接著丁媽媽的那句，打破砂鍋問到底就成了一半，可這位偏偏是個慢郎中，也有可能鄉(xiāng)野之地待久了，早已不再適應(yīng)這京城的日子？

    不由深深看了這位兩眼，再度笑著擺手打起圓場來：“不過是些微末細節(jié)的小事而已，哪里就落了話柄與人？”忙又示意一旁的老媽媽休要再提，方才坐正了幾分，隨即轉(zhuǎn)了話題追問起旁的事來。

    “弟妹可知道如今這咱們府中終究有多少仆役，管事們又分別領(lǐng)著何處的差事，平日供著咱們各房院子里的物件，又是哪……。”不等她接著念叨完，門外一陣腳步急促顯然是有人回來了。

    果然才剛由一旁的丫鬟挑了棉簾子，讓了這位爺進了廳內(nèi)，就見顧氏身后的老媽媽臉色一沉。而對面的這一切早已落入對面端坐之人的眼中，不過面上卻是明顯一松，緩緩站起身來親手接過單晏遞送過來的披風，便不緊不慢往內(nèi)室去掛了。

    將這一幕看全的主仆二人，更是忍不住疑惑的勁，這還是外間傳言的那位郡王長子嗎？自小養(yǎng)成的紈绔性子，萬事都挑最上乘的才愿多看一眼，而眼前這國公府的孤女怎么瞧都差了老大一截，不是嗎？

    不敢被對方瞧出端倪，訕笑著客套了幾句，便匆匆而去不免有些虎頭蛇尾。卻也無可奈何。原因無他，這位二叔她是深知其喜怒無常的古怪性子，哪里還敢多留片刻。

    “有時一句話就能叫人后背發(fā)涼，實在是個不好相與的！”

    顧氏領(lǐng)在前后低聲抱怨了一句，而身旁落了半步緊隨在后丁媽媽又豈能不曉得：“都是當年被老王爺給慣出來的霸道性子。那說一不二的牛脾氣，以老奴看比王爺更勝一籌。”

    “這般的壞脾氣我看姨娘她更是功不可沒！”勾起一邊的嘴角陰陰一笑，再朝正院的方向努了努嘴：“瞧著吧，指不定哪日她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咱們都能親眼得見。”

    “主子是打算這會兒就出……。”

    “噓！”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忙不迭快走了兩步繞過一道月洞門方才頓住了腳步。沉聲低喃了一句：“本來這事就怨不得旁人，一切都是那人早年做的好事，咱們不過神不知鬼不覺地捎帶個口信與人罷了，真算起來還是做了樁善事，也是未嘗可知呢！”

    說到這里。身為大奶奶心腹的丁媽媽哪里還有不明白的，這位定然是想要放手一搏，索性給二奶奶下一副猛藥方可借力打力，順勢將后院里一直把持著府中大權(quán)多年的姨娘，徹底換了去。

    要說不驚駭卻是不能，眼見著過了年節(jié)四爺就該十五了，自家主子再不抓緊些速度，還真不好說將來留給庶長子的家產(chǎn)能剩多少？

    別的幾房或許早已是斷了念信。可謂獨大奶奶與大爺卻不能，一來他們注定是要頂立門戶的，不抓些豐厚進項的產(chǎn)業(yè)在手中。往后的日子只怕就要大不如前咯。

    聯(lián)想到自己家中也得跟著遭殃，哪里還坐得住，不禁多跨了半步緊追了上前：“奶奶可想妥了后手，以老奴看二爺怕是不愛插手這內(nèi)宅之事，而那位自幼就被養(yǎng)在國公府里頭，只怕對這等內(nèi)宅婦人間的奪利手段。知之甚少。”

    “這個不怕，咱們今日來原本就只是個開頭。眼下頂頂要緊的反倒是老四的婚事，老三哪里倒是不必多費神。以姨娘一貫的陰私心思又怎么可能給自己尋個對頭回來？反而是她的小兒子，必定是千挑萬選，有意多相看幾家才對。”

    “主子何不提早預(yù)備下名錄，到時候才好及時出手斷了他們母子的奢望？”眼光所及之處，已讓顧氏心頭莫名一征。對啊，自己怎么就沒想到，何苦傻傻等待消息傳來，再沒有比自己提前布局更為有用的了。

    到底是經(jīng)年跟祖母身邊的老人了，這些尋常之事又怎會難道她丁媽媽，不覺面上已露笑容。抬手喚過了身后兩步外的貼身丫鬟，附在其耳旁低低叮囑了一番，才又示意余下之人兵分兩路，各自隨了丁媽媽與那丫鬟分別行動起來。

    而這一切對于此刻正并肩坐定的小夫妻倆來講，全然不知。就見兩旁的丫鬟們紛紛退出了外間，一旁的單晏才低笑著講述起，剛才正院父親跟前說話的情形：“我說怎么就特別尋了我去問話，原來是他們夫妻的聯(lián)手行動。”

    “只怕看中了你的憨實，才想要由此入手挑起我們與后院那人的對峙，方能從中漁利，真真是機關(guān)算盡！就連他嫡親的兄弟都不打算多留一份，可見是個本性貪婪的。”稍作停頓，這位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增，微微搖頭繼續(xù)道：“只怕就連我們的那份，他們也早已視作囊中之物咯！”

    “照剛才那媽臉?gòu)寢尩暮V定架勢，也能猜出幾分，來此之前就算準了我這‘憨直的’鄉(xiāng)野之人，定然是不知所措張口向她們主仆討教那應(yīng)對之策。”隨即滿不在乎地兩手一攤，撇了撇嘴：“可她們卻忘了我這般的憨實之人，又怎會懂得如何謀奪府中的主事大權(quán)？頂多也只會讓丫鬟們幫著清點自家的庫房而已，再不敢奢望能在一夜之間改了原本的性子，不是。”

    “正是這么一說，所以她們?nèi)羰窃賮硐鄤瘢惚M管丟給為夫出面便成，我倒也看看她們手里還留了幾招好棋？”朝著他們所居的方向冷冷望了一眼，便將此事擱置在旁另外轉(zhuǎn)了個話題。

    “不過說起后院那人，我倒還真有個不錯的提議。”順手拿過了書案上的賬本比了比：“夫人以為這些年間她就再沒動過手腳，打理庶務(wù)的同時也順帶著給小兒子多留出一份來？”

    聞言這旁之人已學著他平日的樣子，挑了挑眉接應(yīng)道：“這般之事必定做得十分隱蔽，怕是連身邊的心腹都瞞得緊，又豈能隨隨便便就發(fā)現(xiàn)了其中端倪？不過無須我們耗費精神，一旦有風聲傳出自然有人更是心急如焚！”兩人已是相視而笑，再看向正院那方更是笑得無比燦爛，本來今日顧氏到訪就不是那明智之舉。

    只不過國公府二小姐的真實稟性，只怕就連那府中的的主事之人都不甚了解，何況這旁才打過兩個照面的大奶奶顧氏？

    千算萬算主仆倆終究還是漏算了一樣，或許在她們看來早年間就被迫無奈出了京城的鄭氏，頂多是骨子里還留有幾分功勛世家的傲氣罷了。畢竟這許多年來所受流離之苦，終究不是常人能夠體會，身邊又無經(jīng)年的老人一旁提點，對于這內(nèi)宅的爭斗便是一無所知，更談不上懂得如何應(yīng)對了。

    然而，她們又哪里會想到與自己對面而坐之人，這些年間雖不擅長這內(nèi)宅的爭斗，但商戶間的利益之爭也并非十分容易。單以郡王府為例，只怕更復(fù)雜許多的利益糾紛婍姐兒都見識過幾回，何況這府中一家獨大的柳姨娘？

    “在我這里得不到他們想要的應(yīng)答，自然會另想法子，只是莫要將這郡王府中攪得人仰馬翻，才是最好。”她搖頭苦笑一聲，卻被身邊的這位連忙擺手，接著往下：“你擔憂的那樁不會發(fā)生，以我對那位庶長子的了解，壓根就不是個懂得全面布局的將才。”

    “不過他岳家的那幾位長輩中，倒是有些布局的高手，但此刻只怕都將心思放在朝局上才對，又豈會分出許多心思幫忙他這內(nèi)宅中的區(qū)區(qū)小事？”

    聽到這里，鄭氏已出聲分析了起來：“常言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他那岳家既然有這許多謀士在，少說也比后院的柳姨娘更難對付數(shù)倍！想她本是姨娘的身份，雖在這郡王府中掌著實權(quán)，可對外人而言卻不能公然承認。郡王的顏面自然不容有損，想必她心中也定然給此憤憤不平，只不過身份有限不忍氣吞聲，又能如何？”

    “所以每每過手的金銀，多少截流一二也是必然，烏有名頭可顯這點實惠她定是再無放過的道理！”輕啜了口茶后，再度張口補了一句自己的推測。

    一旁安靜聽完了此番分析的單晏，不覺已是頷首應(yīng)道：“無論她的初衷是否單純?yōu)榱诵鹤樱谖腋赣H跟前斷斷不曾透露半句。不但如此，以她一貫懂得拿捏分寸的那份小心，卻又偏愛人前扮賢惠的性子，想必其手中就前前后后存下了不少越了規(guī)制的好物件，也是極有可能！”

    “夫君的這么一提，倒叫我想起了國公府的那位太夫人來了，不過比那繼室強了幾分，至少早早學會了深藏不露。但是她卻忽略了一點關(guān)鍵，偏巧正是她自己親生的庶長子從來就將這府中的產(chǎn)業(yè)，看作了自己的私產(chǎn)一般，又豈是她能夠輕易說服改觀的？”(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