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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在正德年間是個很有前途的職業,不要說八虎中的劉瑾之流,就是隨便一個沒卵子的出了京城都得當爺爺一樣供著,黃公公有時候就想,要是自己能生在正德年間,他韓仁斌肯定會跟條狗一樣聽話,哪用得著像現在一樣憋屈。可惜黃公公生不逢時,晚生了幾十年生在了嘉靖。嘉靖朝的太監絕對是整個大明朝最憋屈的太監,沒有之一。偉大的嘉靖大帝從來都不掩飾他對太監的厭惡,前朝威名赫赫的東廠在嘉靖朝連維持基本運轉都十分困難,更別說小小的蘇州織造了。
后世有句話,所謂的歷史就是一部政治斗爭史,這話大概是沒錯的,整個明朝歷史,除了朱元璋和朱棣這兩個猛人以外,所有的政治斗爭的方向基本上都是皇權與臣權的斗爭,表現形式,就是內廷與內閣的斗爭,激烈點的,就是太監和文官的斗爭。典型就是正德朝,矛盾的激烈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最后以文官集團的大獲全勝告終,劉瑾被造反,八虎倒臺,連正德自己也稀里糊涂的死了,繼承皇位的是他壓根兒不認識的嘉靖。
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嘉靖朝是個例外,嘉靖皇帝應該說是一個政治天賦點滿的皇帝,皇權與臣權之間并沒有太監作為緩沖,而是直接頂著來,經過最初的幾年不成熟的斗爭,大禮儀鬧得沸沸揚揚之后,政治成熟的嘉靖大帝干脆從文臣里面找了個太監,也就是嚴嵩,皇權與臣權的矛盾被嘉靖硬是變成了嚴嵩與其他大臣的矛盾。
這樣的斗爭形式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只有嘉靖這樣的牛人敢這么玩兒,而且玩的還挺好。可他這玩法太監們就尷尬了呀,當了太監以后咱就沒法改專業了不是,像黃公公這樣的好歹也是個高級太監,還是宮里黃錦的義子,可在蘇州這繁花似錦的人間天堂愣是啥都不敢做,各個衙門的頭頭腦腦全都是他祖宗,出門還得被人指點說他貪財不法,他喵的其實他貪的還沒韓仁斌一零頭多。
既然是祖宗當然得供著,像韓仁斌這樣的地方大員自然是時刻關注的,昨天晚上得到消息,陸大人家的公子來了,就住在他后衙。知道這消息后的黃公公一晚上都沒咋睡,就琢磨著這位爺來蘇州到底干啥,可是不管干啥吧,總得給人家請安不是。你說為啥要給他請安?要說這嘉靖為啥能不靠太監卻這么牛氣,當然是因為錦衣衛了,陸炳是嘉靖的奶兄弟,就是說陸炳的親媽就是嘉靖的奶媽,人家一個鍋里吃飯的都是兄弟,何況這倆人是一個胸脯吸奶了。再加上嘉靖十五歲以前就是個藩王,自然沒有皇室的架子,和陸炳好的就跟一個人一樣,這也就導致了東廠直接變成了錦衣衛的下屬單位似的,東廠的廠督見了陸炳是要下跪磕頭的。所有的太監見了陸炳都得磕頭,人家家里的子侄來你的地頭上你敢不去請安?
這里面的彎彎繞繞李大膽是不明白的,眼前這太監哪里是來拜訪的,這分明是來當奴才的么。以前的李大膽一直以為鞍前馬后是個形容詞,現在看見黃大太監才知道,這簡直太他媽貼切了。不說冒充陸家的小天,他這個冒充的護衛頭子都已經舒服的暈了,啥,你說具體都干了啥,哼,老子這么跟你說吧,這兩天老子尿尿都沒用手扶!
兩天的時間李大膽知道了腐敗的滋味,想想以前,那哪里是人過的日子?人家黃公公安排的多么妥帖,第一天上午松鶴樓,包場,看人家那松鼠桂魚做的,什么掌柜廚子店小二,溜溜的拍成一排,只要稍微皺一下眉頭,馬上把你剛才夾的那道菜給撤了換新的。第一天下午,聽評彈,那茶是什么茶李大膽是不懂的,反正挺好喝的,重點是臺上那排成三排彈奏的戲子,一水的二八芳齡小姑娘,穿著素雅,哪都包著,可那緊緊的料子半透不透,勾勒出每個女子身上的玲瓏身段,諾大的茶樓就他們幾個人,只看那臺上的小女子那眉眼這個拋啊,都接不住。晚上當然是睡在畫舫了,誰回衙門睡去不是讓驢踢了么,第二天早起之后連腰都直不起來了,以前還覺得李燕那樣的女子就很漂亮了,現在,哼,庸脂俗粉。第二天吃過船點之后去泡了澡,你說泡澡有啥意思?整個澡堂除了他和小天以外就沒第三個男人,你說包場?不是,這不都是女賓么。腐敗啊!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李大膽只覺得自己站都站不起來了,這日子,就是小天馬上把他賣了李大膽都不恨他。也許是該辦正事了,也許是樂天兄弟也站不起來了,第二天下午的時候他們拜訪了蘇州織造局,與各個富商們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流。哎?黃公公你這是干啥,咋還給我銀子,低頭一看,銀票,五千兩,這是不是代表著任務完成了?
第三天,樂小天和李大膽辭別了淚眼婆裟的黃公公,李大膽特想說一句,我舍不得你呀。好歹還知道,這趟來蘇州是有任務的。
李大膽知道,樂小天這兩天做的一切一定不是跟他一樣享受生活,恐怕每一件事情都有深意,以他的智商是肯定看不懂了,只能等回島上再問了。“這兩天收了不少銀子吧,找個信得過的兄弟再城里買些東西吧,你不要親自去,黃公公那五千兩就讓兄弟們分了吧,咱們在這蘇州城也差不多待到頭了”除了黃公公那五千兩,李大膽陸陸續續從各個富商手里也收了不少,加起來也差不多快一萬兩了。其實這樣算下,當初立的軍令狀已經差不多完成了,那一船貨物卻愣是一點都沒動。
“是”不自覺,這位李家未來繼承人,和小天調換了位置。
蘇州這個局是小天苦思了兩天的結果,他的目標一開始就釘在了織造局,只是直接去織造局冒充陸家人太容易穿幫了,雖說東廠現在是個板凳衙門,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小天這點斤兩很難蒙混過關,更何況現在的東廠儼然已經成了錦衣衛的狗腿子,織造局和蘇州錦衣衛肯定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上人家門冒充人家頂頭上司的子侄肯定是一查一個準。所以,韓仁斌就至關重要。小天一通忽悠加上他自己寫的那篇贗品書法讓韓仁斌基本相信了小天的身份,最妙的是他并沒有讓韓仁斌幫他辦任何事,除了在他那睡了一覺以外啥也沒干,韓仁斌自然不會去查他的身份。只要韓仁斌認可了小天姓陸,這局就基本成一半了,黃公公自然不會認為小天是假的,至于錦衣衛在蘇州的外派人員,不認識很正常,你一個外地辦事處的員工不認識集團董事長的侄子甚至兒子一點毛病沒有。人家來蘇州是來找知府大人有事,跟錦衣衛沒關系,為啥要提前通知你?小天這局之所以能成功布上就是利用了錦衣衛的神秘性和特殊性,在韓仁斌眼里,陸公子來蘇州是錦衣衛辦事,拜訪你只是知會你一聲,至于辦什么事,人家錦衣衛的事情你一個文官打聽啥。可在錦衣衛眼里,陸公子這是有事來找韓知府,人家文人的事情你們一幫武夫摻乎什么,人家壓根沒通知你們,就是跟你們沒關系,也不想讓你們搗亂,畢竟不管啥事特務參與進來也挺討厭的不是。其實呢,小天啥事也不辦,他要的就是這個身份,雖然裝不了幾天肯定穿幫,可幾天的功夫已經足夠小天滿載而歸了。
網,已經撒下了,明天就該收網了,也不知這網里能網住幾條大魚幾只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