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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店老板拿著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碗豆花,一小桶白飯,以及一疊蘸水出來了。看到柴溪和老板娘站在角落里,他也沒在意,就問:“美女要坐這兒嗎?”
柴溪點了點頭,說:“就這兒吧。”
“好嘞。”他應了一聲,就將盤子放到了柴溪所在的桌子前面。
老板娘雖然覺得柴溪表現有點奇怪,但是客戶就是上帝,她也不再說什么,就拿帕子將這里又擦了擦。緊接著,她又去調料柜里面拿出了蔥花、芫荽、小米辣椒、醋、鹽以及味精等等東西,對柴溪說:“美女,要什么自己加。”
柴溪對著她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她無意中看到老板娘的衣袖之中,手腕上似乎帶著一個隱隱發黑的玉鐲。
之前柴溪還很奇怪,這凳子上的陰煞之氣發作,老板娘作為女主人,怎么會出現客人先倒霉,然后她竟然幸免于難的情況,現在看來,是這只鐲子保護了她。
人養玉,玉養人。
玉自古以來,便被譽為君子之器,對于辟邪、除煞都有著不錯的效果。而且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柴溪也看得出來,老板娘手上這只鐲子,已經呆了很久了,沒有取下來過,雖然因為煞氣入侵,色澤開始變了,也可以看出從前光澤渾厚,乃是代代傳承,而不是土里挖出來的。
雖然玉養人,但是這指的是代代吸收了人氣的玉,若是常年在底下呆著,吸收了土沁和煞氣,這樣的玉除非經過處理,盤活,不然人帶著,肯定是反而有害而無益的。要是那種從古墓中帶出來的古董玉,這種東西能夠直接要了主人的命。
不過老板娘帶著這個玉鐲,哪怕玉質并非很好,但也可以作為法器使用了,只是因為沒有開光,威力有限,不然這煞氣根本侵入不到玉鐲之中。如果說,作為一件飾品,它可能最多值個幾百幾千塊,但是作為風水法器,要是哪個風水師看到它,哪怕花二十萬,也愿意拿下來。
難怪老板娘可以順利地將這個凳子搬回來,那女子不過在上面坐了一會就受不了,老板娘卻接觸了那么久,現在還沒什么異常。
那么,只要處理掉這股煞氣,憑著那只玉鐲,可能三五個月,就可以徹底將其中殘留的煞氣排除干凈,而且不會傷到老板娘。這么一來,柴溪也不用出手了。
柴溪慢慢地坐到了那張凳子之上。
這種程度的慢,仿佛時間都一瞬間定格了,一切都成了一幅沒有色彩的黑白畫。
就在這一刻,柴溪身形微微一僵
這在旁人看來普普通通的凳子,這一刻陡然爆發出了強烈的阻力,柴溪突然感覺仿佛身處冰天雪地,下一刻又仿佛在赤足跋涉炎炎火山。陰冷的煞氣與陰氣這一刻毫不保留,猛烈地向著柴溪襲了過來。
冷到極致就是熱,此時非要形容柴溪的狀態,那可是真真確確的冰火兩重天。
柴溪這一刻受到了攻擊,比剛才那位女子強了何止百倍?
正因為柴溪身上帶著法器,有著這種陰煞之氣最討厭的氣息,一旦與她直接接觸,這些煞氣也就忍不住了。對它們來說,這一刻除去柴溪這個“禍害”才是頭等大事。若是讓她這么呆著,法器與煞氣互相消磨,柴溪的法器要毀,但是這煞氣肯定也留不住。
柴溪心疼法器靈性,但是煞氣又何嘗不心疼自己?
它們本來慢慢污染人體,聚集陰煞,這個過程幾乎算不上消耗,是有進無出的,待到積攢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盤踞在這間屋子之中將之改造成陰煞之地,偏偏柴溪“多管閑事”橫插一手,這種不死不休的大仇,煞氣不跟她拼命才是怪事!
柴溪現在拿醫院門口那一道強大的刀煞沒有辦法,但是這把凳子上就算纏著濃厚的煞氣,只不過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哪怕沒有法器,她只要事前經過一些布置,也可以對付。不過準備這些東西比較麻煩,而現在煞氣已經開始傷人,柴溪自然不能再給它時間壯大,便沒有拖延時間。
同時,也是這一刻,不知何處刮起了一陣風,一陣陰風。
店主夫妻兩人同時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柴溪與煞氣爭斗之時,為了避免讓他們懷疑,也做了做樣子,慢慢地蘸著豆花吃。不愧是四十多年的老店,味道確實很不錯,柴溪本來沒什么食欲,但是她的確餓了,吃著吃著,竟然也沒能停下來。無論如何,這種東西總是比她在野外自己弄得好太多了。
她一邊吃,一邊問:“這一根凳子,好像與其他幾張有些不一樣啊?”因為其他都是制式的長凳,除了木料紋路稍稍有些差別,一般人不是湊近了細心看,都是看不出來的,其他地方一模一樣。但是偏偏這跟凳子顏色鮮艷,好像與這家古樸的店子格格不入。
店主夫妻不疑有他,回答說:“美女眼子尖,原本那個凳子,我家婆娘早些時候發現腿上裂了一條縫,怕摔到客人嘛,就去臨時拿了個過來。這些凳子大部分都是我爸經營這家店的時候,跟爺爺上山砍了打的,差不多也要十幾二十年了吧,都老化了。”
柴溪說:“難怪,我一眼看到這個紅色的凳子,就覺得它喜慶。”
這么一說,也是變相解釋了她為什么要坐在這里。
店主夫妻本來對柴溪坐在哪里也沒什么想法,這種時候她還敢相信他們,愿意在這里吃豆花,他們感動還來不及,甚至恨不得不收她的錢,能吃多少吃多少,讓她作證他們家的豆花一點問題都沒有,哪里會懷疑她呢?
因此柴溪借口雖然也有些破綻,但是他們并不在意。
老板娘笑了,應了一聲說:“既然美女這么說,以后都換成這樣的凳子好了。正好這些年歲救了,也都老化了,遲早得換。”說罷,她用自己的胳膊肘撞了一下旁邊的自家丈夫,說:“老周,你說是不?”
店主自然點頭。
柴溪聽她這么一說,心中更有了底。既然她之前來的時候陰氣還不存在,也就是說,凳子是剛剛搬過來的,尋根究底,她馬上就可以抓出源頭了。而且現在,柴溪大致也猜出來,這凳子為什么會有那么重的煞氣了。
這東西,原先恐怕根本不是凳子,而是木板,棺材板。后來不知道有誰將它涂抹上新鮮的漆,然后再按上兩條腿,這么一來,就變成了一個嶄新的凳子。這種事情費力,還賺不到什么錢,那么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按他們的說法,這凳子還不止一條,恐怕有很多條,若是借此陷害他們一家,未免太過大費周章了,那么對方的圖謀,可能比柴溪想的還大才是。只要找到源頭,其他就簡單了。這種害人的勾當,不能讓他們做下去。
無論如何,挖掘人墳墓,盜取棺材以及其中物品,甚至連棺材板都不放過,柴溪想到便厭惡至極。作為一個風水師,為雇主選定身前身后居所,可不是為了這些可惡的盜墓賊牟利的?一想到自己心血這么付之東流,柴溪這一刻當真想把做這些事兒的人都給收拾了。
她脾氣其實極好,輕易不會動怒,此時連連調整心情,便也很快冷靜下來。有了前面的鋪墊,柴溪自覺再問后面的問題不會讓人覺得突兀,終于進入了正題,問:“哦?我也覺得這凳子不錯,在哪里買的啊?我也去看看。”
鎮子之中還看得到點現代文明的痕跡,但是周遭村鎮,確實是十分貧窮的,許多人家中確實還是用著這種老舊的木制桌椅,老板娘聽了,說:“美女,就是出了這門,往里走,一直直走,到了前面有個岔路口。到了岔路口,往右走,就在有個菩薩廟,在那里就可以買了。”
“這東西,說不定還是在觀音娘娘她老人家嘛門口掛過號的,以后有她保佑,日子定然是順順利利的。”老板娘的口氣聽起來并不怎么迷信,似乎也不信觀音菩薩,但是這其中蘊含的愿望,卻是顯得十分真摯的。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柴溪的意料之外。
這煞氣的來源竟然是觀音廟?
若是那種鄉野淫祠,無人打理,常年沒有香火,最后被孤魂野鬼占據,也是常理之事。但是在這種地方,人潮流動,香火不算極為旺盛,但是也絕不可能缺乏,孤魂野鬼便是靠近這觀音廟,都要被香火之氣活活蒸死,更別說鳩占鵲巢了。
雖然風水師跟佛家素來有仇,而且仇恨不淺,因為基本上十個風水師,九個半都是修道的,而佛道兩家,乃是信念之別,信念之爭,因此柴溪受到師父的影響,對于佛家也不是很待見,但是要說觀音廟連防備孤魂野鬼的本事都沒有,那她是萬萬不信的。
陰煞之氣出自觀音廟宇,這天底下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