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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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似是回憶起什么事兒來，臉上帶著笑，眼眸卻微微有些濕意：“那座別院是你父親依照南京賞春別院修建，不曉得到底是不是一樣……”

    楚云飛臉上也露出秦氏那樣追憶笑容來，“兒子去瞧過了，雖然小了些，不過格局布置相差不大。”

    “當初咱們離開時，你偏不肯走要等著吃別院里桃子……”說到這里，秦氏笑意濃，道，“后來我們沒法子，只得留下你一個先走了，結果你又一路跑著追上我們馬車。還……”

    “咳咳。”楚云飛難得露出尷尬來，輕輕咳嗽了兩聲，很是不自地打斷了秦氏話。

    明玉好奇地盯著他們母子，秦氏語氣一轉，道：“就這樣吧，明兒先派些人去收拾收拾，咱們去莊子上小住些日子。”

    楚云飛顯然松了口氣，秦氏卻一轉頭，朝明玉笑道：“別看云兒這孩子如今這般，其實小時候他膽子很小呢。那一次我們不過唬唬他，都躲暗處，他追上是無人空馬車，哭得那叫一個傷心難過。”

    這應該是他們南京事兒吧，那個時候楚云飛才多大？明玉很是為楚云飛摸了一把汗，不過腦海里也不由自主地去想楚云飛大哭模樣。

    明玉仔細認真地勾畫一番，忍不住也笑起來。對面楚云飛垂下頭，隱隱約約好像紅了臉。

    言歸正傳，“明兒一早先給那邊管事說一聲吧。”秦氏道。

    “已經帶了話去，想必明兒一早，那邊管事就要來了。”楚云飛說完嘴角彎了彎，扯出一個嘲諷笑來。

    蓮蓉等幾個得知要去莊子上小住，都興奮不已，當即便商議著要帶些什么東西，又說既然要去莊子上小住，出了城也可去其他地方逛逛，結果越說越興奮。雖然量壓低聲音不希望打擾到秦氏他們，可還是把他們注意力都引了過去。

    秦氏很無奈，佯裝惱了，板著臉道：“不過小住罷了，帶那么多東西做什么？”

    蓮月立即道：“雖然是小住，可若是東西沒帶齊全，又要派人回來取，反而添了麻煩，不如一次都預備齊全了。”

    “理是這么個理，夏天衣裳就不用帶了吧？”

    “眼下就是二月了，若是天氣晴好，就十分暖和。穿夾層怕是會熱，再說，咱們爺也不曉得什么時候能回來，總之有備無患！”

    秦氏懶得理和她們說，道：“也罷，橫豎是你們收拾。”

    蓮月興致高昂，立即拍手喜道：“那夫人和少奶奶就交給奴婢們吧！”

    又拽著香桃、周嬤嬤私底下商議去了。弄得好像，這一次離開就再也不會來住似，還說什么把馬桶都帶上。明玉心里一動，或許楚云飛就是這個意思也不一定。

    這個家住著確實危機四伏，連吳氏都察覺出什么才特意來暗示她注意。可出了城就安全么？明玉心里很是沒底，城外難民還有少量徘徊，這些難民當中，有沒有上次出現楚家家廟劫匪也不清楚。即便那些劫匪楚云飛見過，可還有徐家莊子上同樣出了事，這一伙人分明不少數……

    楚云飛既然安排好，必然也想到這些問題，可事情變故，往往都意外之外。比如，即便明玉曉得楚大夫人對楚云飛有著莫名其妙恨意，可也委實無法想象，這樣恨意竟然達到了威脅性命地步。

    楚云飛換了衣裳洗漱完畢從凈房出來，就瞧見明玉坐南窗下榻上發證，似是看出了她擔憂，走過來緩緩落座，道：“那座別院臨近桃花山，桃花山另一邊就是江大人設城外訓練軍營。那附近還有兩個人煙密集村莊，這一次難民也避開了那地方……”

    電光火石間明玉明白了，去歲那些難民能找到楚家家廟，徐家莊子，卻偏偏沒有出現那一處，且因難民一事發生后，怕別莊子上發生同樣事，其他管事也帶著人去了哪里躲避。

    那時候明玉也提議讓莊子上人暫且轉移到城里來，楚云飛卻說不用，已安排好轉移地方了，她當時并沒多問。

    “今兒下午，你便是去了城外吧？”

    楚云飛贊賞地點了點下巴，明玉卻蹙著眉頭，“你到底是如何認識江大人？”

    “這話說來就長了，明兒上午先派人去看看，下午就動身吧。我送你們去了再走。”

    明玉大驚：“阿尋和阿陽不跟著你去了，如今又要單獨趕路，娘必然不答應！”

    “已說好了，等我送你們去了莊子上，再連夜動身。確實不能耽擱了，不過如此以來，等我們到了保定養精蓄銳時間便短了一些。這也沒什么打緊……”

    明玉吃驚：“其他人會等你？”

    楚云飛眉飛色舞地點點頭，道：“明兒他們也要過來幫著搬東西。”

    井然已不單單是相識人而已，明玉暗嘲自個兒想太多，早就明白楚云飛能這樣安排，必然已有了萬全之策。可也不必讓那些人來幫著搬東西……

    “其實也沒多少東西要搬，屋里人也不可能都帶去……”

    楚云飛瞟了一眼被明玉隨手擱桌子上清單，那是周嬤嬤、香桃、蓮月幾個晚飯也沒吃一起商議下來。自然馬桶一類取消了，不過即便如此羅列下來也不少，這還單單是明玉東西而已，算上秦氏，跟著去這些人，沒有四五車，也絕不會低于三車。莊子上雖有管事住著，卻也要置辦其他，單大家伙吃食就不得了了。

    明玉還有煩惱事，到底將誰留下來守著屋子？

    今兒提到要搬去莊子上小住，大家興致都高昂起來，可見大家伙都想去。這屋里沒人守著也不成……

    隔天早起，楚云飛吃了早飯便出門去張羅了，香桃和周嬤嬤等人昨兒晚上就將各自行李收拾出來，接著便將明玉東西整理出來，接著便是屋里東西。按照蓮月意思，但凡貴重一些都鎖起來才好。

    “總有些眼皮子淺，瞧著大家伙都不，撿那些不起眼東西拿了去，就是咱們回來了，也一時察覺不到。”

    “應該不會有這樣事兒吧？我瞧著這院子里人都安分守己……”

    蓮月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多得去了……”

    說著目光一閃，和明玉商議起來：“不如這樣吧，咱們走了，這屋子里事就交給春蕊和惠香如何？她們以前都屋里當過差事。”

    且一個是阮氏派過來，一個是二夫人派過來。這兩個到了這邊都坐著冷板凳，還不盼著借此機會好好表現？特別是春蕊，阮氏根本不管她死活，她如今怕是也看明白了。再有惠香，雖看起來平平無奇，只怕也有些野心。關鍵一個緣故，她們兩人之間可互相監督。

    明玉也有這個意思，這兩人之間，叫她有好感是惠香，興許也因為楚二夫人緣故。楚大夫人緊緊相逼，楚二夫人一直扮演著說和角色，不管她是什么目，或許出發點都是好，和陳老太太一般，總想著維持住一家子和睦罷。

    也不知四太太和三太太關系現如今是什么樣子？雖然她們也一直合不來，可沒出事之前，大家伙都維持著表面和睦，后來因為她事，才弄得面紅耳赤……

    明玉甩開這些心思，無論如何，三太太和四太太關系也不會惡化到無可挽回地步，她現倒很想知道楚大夫人、楚二夫人曉得她們要搬出去會是什么反應？

    “啪”一聲，楚二夫人擱下茶碗：“真正是胡來，怎么突然這會子要搬出去？！”

    小黃氏亦是一臉凝重，道：“兒媳也是才得了消息，嬸嬸和四弟妹那邊人從昨兒晚上就開始忙碌了。雖說是去小住，兒媳總覺得。他們這一次搬出去，就再不會搬回來住了。雖早晚都有這么一天，可四叔今兒就要去保定，四叔走了他們也跟著搬出去。外人瞧著，倒好像沒有四叔家里，咱們會欺負了她們！”

    楚二夫人忍不住暗暗咬牙：“小四這孩子是不打算顧咱們臉面了！”

    “可說起來倒也怨不得他們如此了，前兒大伯母那些話委實過分了些……”

    楚二夫人聞言由不得嘆了一聲，道：“大伯不打算入仕，博哥又說不讀書話，你大伯母這是打算自暴自棄呢。之前博哥媳婦那樣緊著云哥媳婦京都里人脈親戚，如今又這樣處處為難。說來說去，不打算入仕是大伯，我們老爺就要動身去京都等任書，還有小七，眼看著就要下場了，依著先生話，這一次必然能順利通過，往后接替了老爺，咱們這一脈就能這樣傳承下去……”

    小黃氏顯得有些著急：“母親說說現怎么辦？”

    楚二夫人想也沒想道：“他們要搬出去，咱們也過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幫什么忙吧！雖然是去莊子上小住，畢竟不如家里便宜，一應日常要用到都是現成！”

    小黃氏不解問道：“難道母親不打算勸他們留下？”

    “倘或勸得住，我如何會不想法子勸？再者，現去勸已經晚了。你別看云哥他娘平常沒什么脾氣，真發起橫了，就是云哥父親也沒法子。”頓了頓又道，“找幾個人過去，好幫著搬搬東西。”

    楚二夫人和小黃氏趕到時，阮氏已先一步到了明玉屋里，這會子行裝都已打點好，擱桌子上。蓮月拿著筆登記，明玉傍邊盯著，大家伙忙著做后一次清點。

    見阮氏來了，又不得不把開柜子重取茶碗、茶葉出來，阮氏雖滿肚子怒意，見明玉神色淡然自若，那股子火氣生生被潑熄了。

    待落英將茶水送來，明玉歉然道：“都是她們一早就忙著收拾，怠慢之處還望大嫂莫要怪罪。”

    阮氏目光屋里掃了一圈，大多數擺件都收起來了。擺外面也都是些大件，輕易不能挪動了。她深吸一口，試著讓自己心平氣和一些：“弟妹這是做什么呢？這會子城里都亂著呢，去城外豈不是兇險？”

    明玉笑道：“現如今城外也沒多少難民了，我才接手莊子上事，具體什么地方都不曉得，身邊這些人也是如此。正好借著機會去瞧瞧認認地方，認認人，沒得他日有什么事，我還不曉得到底該從哪里理論起來。”

    楚云飛說今兒有管事要進來，到現也沒瞧見人影子，還不曉得是什么緣故。

    明玉說這般謙卑，可語氣也完全不是這么回事。阮氏心頭一悸，又立時打住，明玉陪房只有兩房人，且去年便回了淮安，昨兒也只來了一位。她也并沒有得知明玉找了其他人，即便是楚云飛找了人，她也不會半點兒消息也沒。

    “弟妹還為這事兒生氣？他們也是想著弟妹不得閑才沒來。”

    她若是不得閑，還需得大費周章搬去莊子上小住么？

    恰好蓮月登記完畢，拿給明玉過目。明玉看了看，又想起一事來，吩咐蓮月：“梅枝才從淮安來，我見她衣裳帶不多，現做來不及，能不能先給她找幾身？莊子上怕是沒家里住著暖和，大家伙都注意著，可別著涼了，沒得到時候要進城來請大夫。”

    蓮月答應著，福福身叫了跟著香桃梅枝，香桃那邊也剛好忙完，周嬤嬤進來回事。

    “要買東西也都買齊全了，已經派了人先送過去了。”

    明玉點頭，問起魏大叔事兒來。周嬤嬤忙笑著回道：“今兒一早與王管事先去張羅。魏媽媽也一道去了，因是小住，所以窗簾這些都外面買了現成，這樣咱們要帶東西就能少一些。”

    又回了兩件事，說了差不多半盞茶功夫才退下。阮氏旁邊坐著，好似被這里人都無視了般，之前抑制下去怒意再度冒出來。正欲發作，小黃氏從外面進來，看了一圈，道：“原來都收拾好了。”

    明玉起身相迎，互相見了禮，小黃氏看著阮氏笑問：“大嫂也是過來幫忙么？”

    真正是火上澆油，明玉暗暗地嘆了口氣，果然見阮氏眉梢挑了挑。出乎意料是，不過瞬間，阮氏神情完全變了樣，笑容親和點頭道：“可不是過來幫忙？只是，這里也已收拾好了。我就想著，四弟妹她們要去莊子上小住，雖然住不了多久，到底搬出去叫人不放心。那莊子上人手少，什么都缺，四弟妹屋里和人也不多，到了莊子上不比家里，忙不過來時總還有人幫襯一二，因此要多帶幾個穩妥去才好……”

    說罷，朝身邊嬤嬤吩咐道：“你就跟著一起去吧！”

    明玉嘴角微揚，即便搬出去也離不能完全脫離她們視線么？

    “大伯不好，大伯母也不好。大嫂又要管著一家大小事，身邊離不得得力嬤嬤幫著周全。若是借給我使喚，誤了大嫂事可如何使得？據我所知，那別院本來就養著好幾個負責打掃看屋子。算下來，人手也不少了。再說，也不遠，真缺少什么，我就叫人回來取，到時候就麻煩大嫂了。”

    阮氏臉色一變，略有些陰測測地問：“弟妹怕什么呢？再說我也是不放心你們，弟妹身邊人對直沽都不熟悉，果然出了什么事，即便叫人回來報信，也怕迷路了。”

    “不是還有管事么？難道那些管事也會迷路？”

    阮氏身邊嬤嬤見阮氏口齒上落于下風，忙畢恭畢敬提議：“不如奴婢去囑托莊子上管事一聲，叫安排幾個穩妥伺候四奶奶、夫人吧？”

    阮氏臉色才略好看些，點頭道：“這樣也好。”

    想了想終究還是很不放心，道：“即便如此還是不能叫人放心，那別院距離城里終究有段路程，山高皇帝遠，真出了事就完了。不如去外面請幾個鏢頭吧！”

    越說越麻煩，這是采用以退為進法子留下她們么？明玉趕那嬤嬤說話前，感激道：“還是大嫂想周全，請鏢頭也花不了多少錢，買個安心也好。”

    跟著就吩咐一旁香桃：“去找爺身邊管事，讓他去把這事辦了，回頭進來取銀子。”

    香桃答應一聲便去了。

    又有秦氏屋里人過來尋，明玉只得朝阮氏、小黃氏告了罪，小黃氏道：“我也正要過去呢！”

    阮氏要回去照看楚文博和楚大夫人，便先一步走了。到了外面，臉色頓時冷下來，袖子里手緊緊握成拳頭：“這不是明著打我們耳光子么？！誰不曉得現如今外頭還亂著，他們……難道我們就這般容不下人！”</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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